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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华网北京2月5日电(记者陈二厚、吴晶晶、余晓洁)在深圳地下100米深处阴暗潮湿的岩洞里、在预算经费只有国际同类实验三分之一的情况下,由中国科学家领衔完成的大亚湾中微子实验,发现了中微子第三种振荡模式。这项世界级成果,被美国《科学》杂志评为2012年度十大科学突破。
在中微子的世界,这些科学家和团队创造了辉煌。走进他们的世界,记者却听到了很多“抠门”甚至寒酸的故事。
中微子是物质世界最基本的粒子之一,对其认识将揭开宇宙演变的诸多奥秘。最近20多年,世界上有6位研究中微子的科学家获得诺贝尔奖。
2003年,为了测量最后一个未知的中微子混合参数,法日韩等国都提出了实验方案。中国提出的大亚湾中微子实验具有特殊优势,连美国能源部都放弃支持本国的实验方案,转而支持美国科学家加入大亚湾实验。
启动实验,当务之急就是资金。“经费预算本来是1.7亿元,科技部、中科院、自然科学基金委、广东省、深圳市和中国广东核电集团六家单位共支持经费1.55亿元,后来追加到1.57亿元。”中科院高能物理研究所所长、大亚湾实验首席科学家王贻芳说。
1.57亿元,看起来不少,但相对于这个难度极大、要求极高的工程比,却少得不能再少--王贻芳说,国外建设同样的项目,“估计预算至少得乘以3”。
怎么办?“必须从源头上就开始‘精打细算’。”大亚湾实验总工程师庄红林说。
精打细算,首先是对设计方案的反复优化。“方案不仅充分考虑科学性,充分考虑经济性,连设备的运费、人员差旅费等都要反复考虑,看哪一种最划算。”王贻芳说。
比如隧道。按照通常地铁隧道的造价标准,“一公里一个亿”。而大亚湾实验工程中建设的3.1公里长的隧道,外加建造5个数十米高的实验大厅,土建和通用设备部分只花了9000万元。
成本是怎么降下来的?庄红林解释说:“安装在实验大厅里的探测器钢罐高5.9米,那么我们设计的隧道就6米高,保证刚好能通过。我们也可以图省事,开得高点,但成本也就高了。”
“抠门”,同样体现在日常工作中的“细枝末节”上。
他们每天在岩洞里工作16个小时,每周至少工作6天;他们租住在附近农民的房子里,每天的住宿费才15元;没有服务员,他们自己洗衣服、搞卫生;他们往返于北京和大亚湾实验现场,总是在网上搜寻特价机票;大亚湾交通不便,从深圳机场打车到岩洞要400多元钱,于是包括年逾古稀的总工艺师白景芝在内,大家基本都坐公交车,或自己掏30元钱搭核电站的班车。
作为一个国际合作项目,大亚湾实验合作组成员来自六个国家,一年要开四次国际合作组会议。这些会议从没有在国外开过,一半以上的会在北京高能所开,为的是节省差旅费和会议场租费。
他们还注重与合作单位、企业共同研究、联合攻关,在实现技术产品的国产化中“创”出科研经费。
中心探测器钢罐直径5米、高5米。通过招标,广东中泽重工有限公司拿下了钢罐的制造合同。但在研发过程中,他们却发现比预想的要难得多,正在公司感到骑虎难下的时候,项目组派科学家到厂里和他们一起合作研制、联合攻关。
听着这些“抠门”的故事,记者忍不住问王贻芳:是没钱吗?
王贻芳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我们节省,不是因为我们没有钱;或者反过来,不是说我有很多钱就可以铺张浪费。你有100块钱,就做好100块钱的事,如果你用100块钱做了90块钱的事,就是浪费了。”
在他看来,用最少的钱、最经济的办法,做最多的事,是一个科学家的基本素质。“所以,目标设置很重要。如果想着铺张浪费、讲究排场,那一定是目标出了问题。如果把科学研究当做最高目标,那就心无杂念,自然就把能省的都省下来,服务于最终目标。”
“我在欧洲工作11年,在美国工作5年。回国工作后,感觉最大的幸福就是能做事情,能实现科研梦想。记住做事是目的,钱不是目的,就会把节约融在血液里。将来大亚湾实验二期工作中,我们会把节约进行到底。”王贻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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