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杰
科学是人类独特的精神文明，本质是精神的。科学发展从几百年前与个人哲学观念紧密相关发展到当今与社会经济紧密相关。从科学发展的历史角度看，我们还需要对科学的本质、科学的精神、科学的管理等，进行不断反思，特别是进行必不可少地回归本源的哲学反思。
哲学使人的精神出发，哲学使人的精神回归原点，哲学是人精神运动的不竭动力。人的生命中最不可或缺的学术元素就是哲学。师生之间传递的重要学术基因就是哲学基因。
探讨科学，人们必须将其在哲学中正确地定位，区分科学与技术，使它们在哲学中各自找到自己的位置，并建立它们之间的相互关系。
在哲学中，科学属于理性范畴，技术属于智力范畴。哲学是最大的理性，是理性的绝对自由。理性无目的是理性最大的目的。智力最大有目的，也是智力的最大无目的。这就是在哲学层面的“正”与“反”的相互转换。哲学涉及绝对理性和绝对自由，但并不涉及真理本身。哲学不能推演出科学，科学也不能推导出哲学。追求理性真理是科学的任务。技术分科学技术与经验技术，前者基于科学原理，后者基于偶然经验。科学技术彰显科学原理，又可在科学原理的规律下实现社会应用。科学需要通过基于科学技术的必要实证来确保自身的正确发展来自于人类理性的缺陷，或不完备性。科学发展与技术发展互为动力，但不互为目的。
关于哲学与科学和技术的关系。科学的探索精神和技术的创新精神来源于批判与继承精神，而批判与继承精神来源于哲学。求证和去伪精神来自科学，实用和高效精神来源于技术。科学是不断趋于稳定，趋于确定，趋于真理的体系建立过程。技术是不断变化、不断更新的过程。哲学不具备这些特性，哲学不谈正确，但求深刻。哲学是人类一切精神成果的催化剂和除草剂。
哲学要从抽象进入具体，才能彰显它的力量。科学和技术是具体的。哲学的批判和继承精神进入科学就是科学发现精神，进入技术领域就是创新精神。哲学在具体领域彰显着它的力量，证明着它的存在，同时，具体的领域也在哲学中找到了它自己的位置，科学找到了它的理性位置，技术找到了它的智力位置。科学的理性无目的和技术的智力有目的只有在哲学中才能得到理解和认识。
哲学不是一门实用的科学，它不受实用功利所支配，相对于相对狭隘的功利态度而言，它持一种自由的态度，在这个意义上，人类精神第一次摆脱了原始人天生的狭隘功利态度，真正获得了“自由”。哲学是自由的，就是这个意思。哲学使人类摆脱了小功利，获得了大功利。
科学由于在哲学领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才使科学成为科学，科学理性作为哲学理性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也具有这种高贵的非功利精神。哲学与科学其理性本质的非实用性就是它们区别于其他学问的根本特征。
科学理论与通过实验装置的实验验证构成科学的完整科学发展体系。科学实验装置的首要任务应是为了科学实证之纯粹目的。这样的科学装置，特别是超大型科学实验装置的及时建造和运行应得到特别的重视。而以科学目标之外的实用性为主要判据来判断科学实证装置建造的必要性和紧迫性是非常危险的，这种思维就像渔网上的窟窿，它会使我们不断漏掉有待捕捉的科学问题之“鱼”，导致科学活动难以俘获应得的科学成果，并失掉基于科学成果的后续技术应用的“大鱼”。
（作者系中科院高能物理所研究员）
《中国科学报》 (2014-11-10 第7版 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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