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在加快建设创新型国家的征程上,要努力实现前瞻性基础研究、引领性原创成果重大突破。因中微子物理研究突出成果先后率团队获得基础物理学突破奖、国家自然科学奖一等奖等国内外科学大奖的中科院院士王贻芳,自回国以来一直在这条道路上,为中国追梦,为科学追梦。
人生为一大事来
2012年3月8日,中国科学界又一则喜讯传来。王贻芳带领中科院高能物理所等国内外多家科研机构开展的大亚湾中微子实验,在国际高能物理界最为火热的“微观竞赛”中拔得头筹:发现了第三种中微子振荡模式并精确测量到其振荡概率。随即,这一成果入选《科学》杂志评选的“2012年度十大科学突破”。
这是王贻芳团队十年磨剑的心血结晶。以有限的经费、简陋的条件,取得令世人瞩目的成绩,王贻芳有理由骄傲。毕竟,基础研究领域,取得这样的突破是很多科学家穷其一生的梦想。但这只是王贻芳构想中大事的第一步。
王贻芳时刻不忘以国际中微子研究的全局进展为参照。要想真正揭开中微子振荡的奥秘,要搞清六个参数。到发现中微子第三种振荡模式为止,人类已经搞清了其中四个半参数,接下来的关键一步,是测定中微子质量顺序,这不仅对理解微观粒子物理规律有深远意义,也将对宇宙学、天体物理、乃至地球物理做出重大贡献。
马不停蹄,王贻芳和他的同事们又瞄准了江门,筹建新的中微子探测器,要在地下700米建成一个相当于20层楼高的实验大厅,无论是在技术还是科学水平上,这都是世界领先的项目。2021年,这一项目将正式开始运行。
之所以说高能物理是“大科学”,除了实验多是动辄需数十国家百千研究者协作的大实验,还在于研究突破的取得,往往需要大装置的投入。王贻芳胸中大事的另一半,是为中国基础科学添置一个大装置——直面新物理规律与新粒子发现等物理学“终极问题”的大型对撞机。
他提出的计划所需预算高达数百亿元人民币,这不可避免要引发争议。但王贻芳有他坚持的理由,在中国日益走近世界舞台中央之际,中国科学家必须参与乃至主导国际最先进的基础科学的研究,而“中国对撞机项目是有可能让中国成为一个专业领域世界第一的”。
大科学时代的大格局
面对王贻芳,半月谈记者的突出感受是:这位身量不高的科学家,有着让人肃然起敬的大格局。
因为力倡中国上马大型对撞机,王贻芳有时会被误解为过度强调“自主创新”。但他在回答半月谈记者就此的提问时明确表示,今天中国科学的发展,“没有国际参与是绝对不行的”,关键在于,如何既能发动各国科学家积极协作,同时又掌握着项目的主导权。
王贻芳强调,两大关键不可或忘:一是自己实验的科学目标、实验方案要有足够的先进性、独特性和吸引力,如果科学目标不够重大或者方案不够先进,不会有人愿意加入;二是要通过长期积累,确实具备提出国际领先方案的能力,让参与者愿意按照我们设想的方案开展整个实验,从而掌握项目的主动权。而在国际合作中,必须按照通行的合作规则办事,我们的科学家需要对国际合作的规则、外国人的习惯、办事方式等有足够清楚的了解,能够用他们的方式和语言去沟通。
王贻芳对半月谈记者表示,大型对撞机项目是否上马,讨论过程的意义可能不亚于其结果,因为只有经过充分沟通交流,未来中国科学发展的目标和路径才能有合理的规划。而这样的专业性讨论,在今天中国还显得稀缺而宝贵。
“人的驱动”如何创新
高能物理领域研究从来是“大兵团作战”,数百人合作一篇论文是常事。长年领导数百人乃至几千人的研究团队,也让王贻芳对创新驱动发展中“人的驱动”这一要素有了深刻体会。
一方面,王贻芳认为,今天中国科研人才的引进应该更加“不拘一格”。人才的水平、能力和待遇应该形成一个“连续谱”。目前国内在人才引进上有瞄准功成名就者的各种各样的“帽子”,“但那些在国外做副教授的人怎么办?他们一般三四十岁,正是出成果的年纪,应该是我们引进的主要目标”。
另一方面,本土青年人才培养应当有更明确的与国际接轨的意识。王贻芳经常感慨,中国学生往往觉得踏实工作才是好的表现,夸夸其谈不好。其实如果不能将自己的工作很好地呈现出来,也是工作能力的一种欠缺。“在国际合作中,这种素质尤为重要。我们要求研究生每三个月要作一次总结汇报,就是让他们能够出色表述自己的工作。”王贻芳说。(半月谈记者 范钟秀)
来源:《半月谈》2017年 第22期
附件下载: